秩序重构：从这五年来舆论氛围的紧缩谈起

自二零一二年始，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国家机器对于舆论氛围温水煮青蛙式的收紧。无论是封号、抽梯、审查还是对知识分子发声的限制，这尤其让秉持着“国家越来越开放”的人们感到隐隐的不安。与此同时，团团于困顿中发现新的生机，于民粹食髓知味，组织起大批年轻天真的“小粉红”夺取爱国主义的解释权，占领了舆论界的真空，进一步挤压群众对不满的宣泄渠道。

所幸的是，在党的领导下，中国持续保持傲视全球的速度增长着，兴旺稳定，未来可期，带来政权无可匹敌的合法性。这就组构了一个矛盾的局，一方面是人们对现状真心诚意的拥护，一方面又烦心于当局对自由的种种新的限制。有人就问了，为什么我们不能同时得到繁荣与开明呢？试图解答这个问题，就是树神撰文的初衷。

在前段时间的几篇文章里，树神曾分别提到过三个概念，分别是政治的平衡、红蓝的分野与权力的负责。现在，我就据这三点，综合来浅谈与分享个人对秩序的体会。

首先，我国的政治始终是平衡的游戏，除了强人如太祖（太宗算半个），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过多地左右国家的方向，尤其是集体决策写入制度以后。如今我们所能触摸到的趋势，都是平衡的结果，杂糅着各个派系与利益集团的综合性妥协。因此相比集体，个人的思想总会显得更为锐利或极端，例如，一个嫉恶如仇的人可能会支持罢黜所有贪官，可当他是决策的一份子时，即使是尽了全力，也只能是通过自己很小的一份力量去影响通气的小团体来推动廉政。

但是，若是这个与自己通气的小团体的势力不断上升，集体的意见就会出现偏移。这五年来，随着反腐的霹雳雷霆，前十年掌权的蓝党受到了步步为营的打击，不断地被边缘化。其实这个趋势是可以预见的，虽然十八届中委里蓝党拥有近七成的优势，可顶层会议却是六红一蓝，保守势力重整威风是大势所趋，且可以预见的是，近二十年来彼此的势均力敌将告一段落。

天下大势，盖乎风水之轮转也。用大白话来说，就是当人民厌恶保守党大家长主义的钳制后，自然就会向往自由党的宽松自由，而宽松自由久了，孳生的弊病则呼吁保守党重新站出来收拾残局。虽然党内的分歧远不至于“钳制”与“自由”这样滋味厚重的词语，但在小范围内的差异与波动足以激荡起抉择的碰撞。一红二蓝三红四蓝五红……周期性的谐振从未停止。

正如，那推波助澜的凯恩斯主义的时效性。前一个十年，根基仍不够稳固的蓝党采用“大家发财”的手段，以宽松的货币政策和廉政建设换取诸侯对中央的支持，如今其弊端开始逐步显露。挟正统以自重的红党也正是现今历史的选择，加大中央集权力度，重建民众对政府的信心，有助于平稳度过难关，避免落入中等收入陷阱，以维持整个统治阶层的稳固和可持续发展。

但与此同时，“东风压倒西风”之后，负责制便会开始抬升锋利度。官员只会为其权力来源负责，更会为有能力使其失去权力的力量负责，在权力洗牌进入风声鹤唳的阶段，保持谨慎与向保守派的意识形态靠拢，成为朝野两党必然的选择趋势。红党，尤其是那些坐在风口上翻身的新贵，明白忠心是他们最珍贵的价值；蓝党，尤其是那些战战兢兢徒劳寻觅机会重新站队者，更不能拿仕途去冒险。政治失衡显现的初期，正是如此地敦促保守意识形态前所未有地膨胀起来。蓝党有过这样全然的上升期吗？当然，不过有且只有一次，并随后发生了“反资产阶级自由化”的强烈反弹。

可我们就因此对这番纠结失去耐心了么？其实特别有趣的是，党内保守派的基本盘除了少部分技术官僚为首的军工系，更多是来自资本主义最为发达的沪浙闽；党内自由派的基本盘除了同样发达的苏粤，中流砥柱其实乃华北和东北传统的士大夫们，以及生产力不发达的西北边疆。派系之中阴阳调和，派系之间也是阴阳调和。但待沉淀完成，浮尘散去，红党的再次大兴自然会显露其内部颜色间的咬合。静观其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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